【刃逸】 离人归不归 第七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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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
风天逸沉默了一会儿，方才微微侧脸，避开了她伸出的纤细手掌，满心疲惫地开口，“我知道…从灵他们都看得出来的事情，我没有理由看不出来。但是，”他仰起头来，湛蓝双瞳温柔地睇视着她，无比坚定地开口，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……你只是姐姐。”看着雪飞霜悲痛欲绝的面容，风天逸心下不忍。然而他明白，有些事情，如果因着好心一拖再拖，那再好的事情，终究也会变成祸患。直截了当地拒绝所带来的固然是痛苦，但从长远来看，这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青梅竹马，感情甚笃。”久久的沉默之后，雪飞霜方才缓缓开口，“幼时我们一起外出玩耍，我跌伤了右腿，是你不辞辛苦，咬牙将我背回了雪家；
少年时我一心想要蛟珠，是你派人苦苦寻找，花大价钱为我买了回来；昔日我双翼张开，却因畏高而不敢真正飞翔，南羽都有谁不在暗地里笑话我这个‘胆小鬼’郡主？”她越往下说，情绪便越激动，“也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，支持我，让我得以翱翔于天空之上……你为我做的事情，桩桩件件，早已不可计数。可现在，你告诉我，你只把我当姐姐？那你昔日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，让我心中徒生希望？你说啊！”她这般激动地说着，已有泪水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，打湿了她的面颊。
“……”久久的沉默之后，风天逸缓缓启唇，“抱歉…”他只是想要帮她，不想让她这般痛苦，也不想让她受伤…可他从未想过，最终真正伤害到她的，竟然便是他曾经自以为是地帮助。
“不必道歉，你又有什么错呢？”雪飞霜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，“错的那个人是我…是我太自以为是，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做这些是因为喜欢我…”
她向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，若非过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，恐怕她怎样也不会做出像不久前那样在风天逸面前挑衅鄙视易茯苓，让风天逸对她大发雷霆的蠢事来。
但是，现在醒悟也还算不上晚，结局尚未真正确定，一切都还来得及…
极为隐蔽地扫视了一脸愧疚不安的风天逸一眼，雪飞霜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，就像她会被过往深厚的感情所迷惑一样，天逸也一定会因着她崩溃悲伤的表现，以及过往许多年来的兄妹之情而心软——毕竟，虽然表面上倨傲冰冷，不近人情，但剥开重重面具之后，天逸的内心实际上要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柔软地太多太多。
而只要他心生愧疚，这个计划，自然也就成功了一半。
感情从来都是双向的，而同样的，这般坚韧柔软的情感，终也会有化身利刃，破除一切阻碍的可能。
往些时候，她不是没有手段，而是根本不屑于对天逸耍手段——因为她一直对他们之间的浓情厚谊深信不疑。但眼下，局势不同，她已然身处劣势，那些曾经不愿意使用的手段，便也必须要使用了。
她这样想着，明亮的双瞳深处，浓重的阴翳逐渐蔓延开来，不要怪我，天逸，这是你逼我的。
“可就算这样…”雪飞霜伸手遮住眼睛，裸露在外的颊上却仍有泪水不断滑落下来，她的语气也是悲伤的，带着轻轻的泣音，“我还是喜欢你…我还是想要陪在你身边…天逸，我不能没有你…”
风天逸原本坚定的心倏地柔软下来，眼前倔强痛苦的少女，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。感同身受，从来都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，才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。
他伸手轻抚了抚雪飞霜柔软的黑发，叹了一口气，这是他自记事以来，第一次见到雪飞霜如此狼狈，悲痛，绝望的模样。往日的时候，飞霜作为南羽都独一无二的郡主，备受众人追捧，无论何时何地，都是那般高傲矜贵，冷淡平静的模样。偶尔显露出来温柔，也都是因为他地出现。
风天逸曾经想过，就这样吧！飞霜这么爱他，他们如果真的走到一起，必然会是令人欣羡的一对。他有百分之二百的理由相信，飞霜会将他照顾地极好。
而且，他对于风刃的感情，从来都是违逆人伦的，是永远不会被众人接受，甚至永远不会被风刃接受的。更何况，风刃与他，不仅仅有着叔侄的血缘关系，还是政治上你死我活的仇敌——如果爱他的话，他全然看不到他们的未来，他所能感知到的，只有一片死寂的，无垠的绝望。
为此，他努力过，他试着避开风刃，试着抽出更多时间来与飞霜相处，陪着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。便是她想要世间珍稀的蛟珠，他亦不辞辛苦，耗尽心力为她寻到……
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，也确实让飞霜开心了起来。可他却发现，他终究只是一介羽人，有些事情，即使他拼尽全力，也还是做不到…
他没办法爱上她。
